

“印刷产业从‘铅与火’迈入‘光与电’,再到如今的数字时代,很多人曾问,铅活字印刷还有存在的意义吗?这场展览就是我们的答案。”11月28日,上海市群众文化资助项目“字模里看中国——从铅火温度到时代印记”纪念华丰诞辰110周年特展在杨浦文化艺术中心免费向公众开放,上海字模一厂有限公司总经理徐嘉霏在开幕式上说。
“字模里看中国——从铅火温度到时代印记”纪念华丰诞辰110周年特展在杨浦文化艺术中心免费向公众开放。施晨露摄
1915年,上海福州路上,华丰印刷铸字所诞生,最初有50多位职工、6台设备,后逐步拓展生产规模,构建起制模、铸字、印刷、照相制版等完备生产体系。1920年起,华丰先后承印《新青年》、《科学》杂志,让“民主与科学”的思想借铅字之力穿透封建迷雾。1922年,华丰特邀书法家吴铁珊书写颜体,经多位匠人精心镌刻,铸就“华丰正楷”,1927年聘请知名刻工朱义葆历时七年雕琢得到“华丰真宋”,即今日仿宋体的源头,这套字体不仅在国内畅销一时,还远销东南亚,为日后国家文字规范化埋下重要的审美伏笔。1932年淞沪抗战爆发后,商务印书馆厂房被毁,华丰临危受命承接相关刊物印刷,让珍贵的学术典籍不因战火而湮灭。
华丰的初创
新中国成立后,“文字规范化、印刷标准化”成为国家文化建设战略任务,华丰迎来从民族企业到国家文化基建主力军的蜕变。1956年,以华丰印刷铸字所为核心,整合26家中小企业公私合营,成立华丰铸字制模厂,1966年在许昌路建成新厂房后,华丰正式更名为上海字模一厂,跻身“远东最大字模厂”之列,具备“电镀、雕刻、冲压”全工艺生产能力。1967年,字模一厂的钢线产品出口外销,1972年首次自主生产外文长条铸排字模,彻底摆脱对进口外文字模的依赖。可以说,当时的上海字模一厂在字体设计、铜模制造、活字制作三个核心领域都占据全国领先地位。
几代人熟悉的《汉语大词典》《辞海》背后,都有字模一厂的影子。1981年,字模一厂与上海印刷技术研究所历时三年完成《汉语大词典》6万字字稿设计,这是中国有史以来最完整的一套汉字字稿。1989年至1993年间,字模一厂牵头补齐《辞海》专用用字,设计新魏体、行书体等特色字体,研发维吾尔文、哈萨克文、彝文等民族文字字稿及英、法、日、俄、希腊等33种外文字稿与数理化符号字稿,使活字字体从4种拓展至50余种。
《汉语大词典》《辞海》背后都有字模一厂的影子。施晨露摄
曾经,印刷物全靠活字印刷,完成活字印刷必不可少的就是字模。字模一厂是国内最早生产活字、中外文铜模的专业制造商,创新开发的小片活字字模及半自动模耳曾获“国家发明三等奖”,拥有字体设计、铜模制造、活字浇铸能力为全国之最。这些“曾经”,在这场纪念华丰诞辰110周年特展一一得到呈现。

市民参观展览
然而,当激光照排技术发明后,“光与电”取代“铅与火”,不再需要字模生产的时代,字模一厂何去何从?同样是这场特展想要揭示的。“展厅里,参观者能看到汉字从甲骨文到楷书的千年字脉,能触摸到百年华丰留存的珍贵铜模、铅活字和手工铸字机,能读懂宋体、黑体等印刷字体里藏着的美学密码,更能在小人书、粮票这些老物件中,找到铅字时代的集体记忆。这些方寸之间的字模,不仅是印刷工具,更是文明传承的载体。粮票上的金额、小人书里的对白、老店铺的招牌,都被这些铅字悄悄塑形、忠实存档。”徐嘉霏说。

特展复刻过去的生活场景。施晨露摄
此次特展打造五大展区,以“字脉简史”追溯汉字演变,以“百年华丰”展现行业沉浮,以“字体春秋”解码设计美学,以“生活印记”串联集体情感,以“数字纪元”展望非遗新生,还准备了丰富的沉浸式体验活动,参观者可以在NPC的带领下,化身铅与火时代的印刷工人,完成拣字、排字、印刷的全过程,感受非遗技艺的独特魅力。

参加体验活动
字模生产业务停止后,隶属于上海印刷集团的上海字模一厂重启“华丰铸字”品牌,在传承铅活字拓版印刷非遗技艺的基础上,将“活字”开发为各式各样贴近生活、充满艺术感的文创品,屡屡获得上海伴手礼、上海礼物、中国特色旅游商品等奖项。

铅字印刷“退场”,字模一厂继续文化传承之路。
2023年,华丰获评“上海老字号”与首批“上海工业遗产”,2024年跻身“中华老字号”行列,“华丰”商标纳入上海市重点商标保护名录。除了把汉字做成文创产品,华丰还打造了关于“活字”的旅行路线,将老厂房改造升级为文创园区和活字文化主题酒店等,实现工业遗产的文旅融合。2024年,活字印刷文化与艺术展示室升级为华丰铸字印迹馆,纳入上海印刷工业旅游基地向社会公众开放。
除了把汉字做成文创产品,华丰还打造了关于“活字”的旅行路线。施晨露摄
每年上海书展,字模一厂的“铅活字拓印”文创互动展台前总是围满读者,甚至有了忠实爱好者,每年固定任务就是来体验一次活字印刷,收集每年不同版本的文字。此次特展期间,杨浦文化艺术中心将开展非遗“铅活字拓版印刷技艺”体验课程,后续还将举办新年特别活动。

展览现场
特展开幕现场,《为每一个字倾铸历史》宣传片道出“华丰”初心,首次亮相的“华丰真宋”复刻字库将于12月上线开放使用,铅活字拓版印刷技艺非遗工作室正式揭牌……“我们将以创新实践推动老字号焕发新生,让活字‘活’在当下。”徐嘉霏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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